李东花
初夏，我拉着行李箱，风尘仆仆地来到成都，参加女儿的硕士授位仪式。
授位仪式那天，学校大厅里，各学院的毕业生有序地排队进场。我从走廊边一点一点地挤到前排，找一个中间的位置蹲下来，只待女儿上台时，给她拍美美的照片。
我常想起女儿小时候梳着小丸子头、小脸蛋肉嘟嘟的样子。那时她爱黏着我，妈妈长、妈妈短地喊个不停。送她上学的路上，我教她背《笠翁对韵》：“天对地，雨对风，大陆对长空。山花对海树，赤日对苍穹。”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过，她追逐着，小裙子被风吹得鼓鼓的。
女儿慢慢地长大，写作业遇到难题时，她像小时候一样，向我投来问询的目光。面对复杂的方程、生涩的英语课文，我尴尬地挠着头。后来，我悄悄借来她学习的课本，拎着水果，找邻居大学生请教。我拿着本子，细细地把答案记下来，再回家教她。我的心愿很简单：只想在女儿学习成长过程中，竭尽所能多给她一点营养。
心之所向，素履以往。女儿没让我失望，她顺利地考上了重点高中，三年后，拿到了四川农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我在小城骄阳下劳碌奔波，她在校园里学习，蜕变，成长。女儿每次回家，总有好消息带给我们：她设计的院徽获奖了，拿到国家级奖学金了！她的成长速度总让我们惊叹、惊喜！
忽然听到音响里叫女儿的名字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，让自己镇静下来，踮起脚尖，高高举起相机，快门咔嚓咔嚓地响着：拍下导师给女儿拨帽穗时，她微微低头，浅笑盈盈的样子；她双手接过学位证书时，神采飞扬的样子；她扬着学位证书看向镜头时，调皮的样子。
我拍好照片，匆匆走出大厅，不一会工夫，女儿出来了。她快速地给我穿上借来的硕士服，把一束红色康乃馨递到我手里，搂着我的肩膀，拜托师兄给我们拍照。
她的同学们一起朝我们喊：“小雨，阿姨，毕业快乐！”我和女儿一起毕业了！学位证书是她那闪亮的勋章，我欣慰的笑意里漾出的细纹，那是岁月风雨给我的褒奖。
六月的校园，栀子花深情款款地吐着香气，我和女儿牵手缓缓而行。她的笑脸如花般灿烂，拿出广东某地产公司寄来的三方合同，给我看。
我看着她踌躇满志的样子，心里隐隐地担忧。听人讲，广东饮食清淡，女儿吃惯了川菜、红油火锅，能适应那里的环境吗？我舒展开的眉头，又被一抹清愁笼罩着。
我突然明白：母亲这个职业是终身的，永远没有毕业的时候：我依依目送，女儿一次次扬帆远航，我在岸边，她在浪花簇拥的船头。我的心跟着她的脚步，山一重，水一程，从一个码头走向另一码头！
母爱永远在路上，不知疲倦地奔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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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 徐连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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