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哨声-尊龙凯时app

时间:2021-07-23 11:31:39

  农用车在山弯侧翻了出去,一头黑碳似的野猪被撞得肚破肠流,卧在一滩血里哼哼。

  打着手电匆匆寻来的人群惊呆了,围着车子团团转,司机不见了。“长友,长友,长——友——”,女人扯开嗓子喊着,嘶哑的声音在山夜里回荡。

  “我说不用来,不用看,就是不听啊!”长友女人连哭带怨。

  这条盘山道通往高岭头,岭头上原有二十三户人家,山下的安置点已经建好,祖祖辈辈摸爬打滚的高岭头就要和他们作别了,其中二十二户争先搬家,生怕迟一步房子被别人抢去了。莫看旧屋破烂,一旦搬迁,家家伙伙还真不少,米坛、腌菜缸都还用得上,一个也不能丢下;犁、耙、打稻机用不上了,也不舍得扔,万一哪天承包大户退约了呢!司机一连帮他们忙了二十多个晚上,可算搬完了。

  整个高岭头,唯独黑皮家不愿意搬迁,好话说了一箩筐,油盐不进,最后扶贫工作队发了脾气,黑皮才勉强答应在最后期限前搬家。可黑皮有自己的心思,靠山吃山,山里的土特产每年都能给他带来不少收入,搬下山,这个钱就丢了;况且他鳏居三年,刚认识山南边一个新寡妇,搬下去往返可就难了。

  “车在这,‘长子’人哪去了?”

  “死‘黑皮’,山上有么好想念的,害得‘长子’多跑路。”

  “‘长子’出了事,我把你的黑皮扒下来当鼓敲!”

  接到电话,扶贫书记老郑在街上截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赶往戈里村。老郑在戈里挂任扶贫书记三年,最后一项扶贫

  任务就是把高山上居民搬迁下来,确保人人有事做,留得住。上级马上要来验收,今天市里连夜开了紧急调度会,要求一周内必须搬迁到位,谁完不成任务处分谁。紧要关头,村书记余长友却失踪了,这个“长子”,到底怎么回事?老郑知

  道,这二十多天“长子”书记很累,白天开会,接受这检查那检查,晚上帮搬家,那辆老江淮爬坡直哼哼了,何况是人,但“长子”舍不得钱,不愿找市面上的司机拉。

  老郑坐在车里,窗外黑黢黢的,“长子”的影子不断在眼前闪现:他是老郑从运输公司挖回来当村书记的,原先开农用班车,老郑是在坐车时认识了他的。那天,戈里村一个老头卖羊回家,钱包被两个偷儿盯上了,“长子”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异常,一个急刹车,一片惊呼声中,东倒西歪的乘客打乱了偷儿的行动,“长子”拿起胸前的口哨吹了一

  下,说,对不起,畜牲过马路,惊了大家伙。他随手丢颗烟给偷儿,又说,这老爹是我亲戚,家里有残疾老婆孬子儿——“长子”满脸络腮胡,身胚高大,话语软中带刚,偷儿不敢造次,下车走了。“长子”的应急能力让老郑下决心请他回村,戈里村支部书记缺岗半年多了,老郑觉得自己都快累成狗了。

  深山褶皱里的戈里村,地少山多,青壮都出门打工了,老人妇女在家伺弄田地,收入稀薄。二十三户人家搬下山容易,搬下来后干什么呢?愁坏了老郑。“长子”想起了南方的战友,战友

  开了几家鞋厂,能不能做代工,弄些基础活计,比如粘底、纳帮,

  稍加培训就可以上岗,正好扶贫车间也可以用起来。战友来了,见山青水绿,村民纯朴,当即拍板,投放五十台缝制设备。设备刚刚安装调试好,剩下的环节也在等“长子”组织和安排,可偏在这结骨眼上,“长子”出事了。老郑心里针

  扎一般,戈里呀戈里,你难道真的留不住一个干事的“长子”?

  山路窄得像条裤带,出租车似条毛虫向前爬着,灯光里飞虫萦绕,撞上前玻璃,砰砰直响,为了追逐这点光亮,飞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,“长子”莫非也成了“飞虫”?老郑心里打了个寒颤,他用力揪了一下鼻子,把一股涩涩的东西堵了回去。

  再过一道山冈,就要到戈里了,老郑摸出一颗烟叼在嘴里,他熟悉这股味道,戒了三年,今晚他嗓子里有虫子在蠕动,痒得难受,这盒招待客人的烟卷正折磨着他,他在口袋里摸索着找火机,手碰到了一个硬物,那是只新哨子,“长子”的哨子生了铁锈,托老郑代买的。“长子”习惯在开会前吹哨子。他当兵前做民办教师上下课要吹哨子,在部队集合队伍要吹哨子,开班车乘客拥挤时吹哨子,哨子是他的嘴,是他的眼,是他的魂。“长子”的哨子吹得好,尤其是嘹亮的军曲,他吹着吹着,有时就甩起了正步,很有些老兵的英姿。他还对老郑戏说,要是他累死了,老郑不能忘了在他胸前挂个哨子。老郑把哨子拿在手里摩挲

  着,感到不祥、不安,这哨子真要做那个用场?不管如何,暖暖哨口再说,他把哨子放进嘴里吹了一下,吓得司机猛打了个激灵,哨子让人长精神啊,老郑突然觉得哨子可亲可敬!

  看见满世界的手电光柱,老郑让车停下了,他把哨子放进嘴里,吸口长气,猛吹了一下,尖锐的声音像一支穿透长夜的响箭,人们纷纷狂奔过来,七嘴八舌喊着“长子——”“书记——”,见是老郑,有些失望,老郑却激动得打哆嗦。女人哭着跑来了,老郑忙安排人照顾好“长子”老婆,带着一帮人,

  向出事地走去,他衔着哨子猛吹,把一股一股的力量都融进了嘴里,吹出去,他的喉咙里涌起甜甜的味道,他相信,只要“长子”还有口气,就会有反应。

  沟坎下似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蝉鸣,初时老郑没在意,接着又传来一声,似是空洞里漏出了一口气,老郑急忙打着手电,跌跌撞撞摸下沟坎,茂密的茅草棵里,“长子”一动不动趴在那里,

  老郑蹑手蹑脚走过去,四下静得可怕,只听见彼此粗重的呼吸,老郑看见“长子”咬着只锈了的口哨,紧紧地,嘴唇渗出了血。

  老郑把“长子”的头和肩部斜抱在怀里,吩咐立即开车回城。老郑没有拔下“长子”嘴里的哨子,自己却
 低低地吹响了哨子,老郑幽幽地吹着,那哨声似来自远古,天边都听得见。董本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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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 徐连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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