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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 婆-尊龙凯时app

时间:2021-08-18 09:15:23

  喜婆是故乡村庄里最后一个小脚女人,一年四季着中式大襟褂子,梳了鬏,穿“三寸金莲”鞋。近一个世纪的风雨将她的脸雕刻成生动的岁月标本,每一道皱纹里写满了遥远的往事,每一根白发中蕴含着曾经的含辛茹苦。

  喜婆和我家没有血缘关系,但母亲和喜婆却有着拉扯不断的天缘。当年,母亲远嫁,来到了父亲的故乡。因从小在姥姥身边受宠,母亲连一日三餐都犯愁。生产队里分柴火,有玉米秸也有小麦秸,烈日当空的头晌,母亲抱了玉米秸就要烧火,喜婆路过刚好看见,随口说:“大田家的,这玉米秸呀得留着阴天下雨不好点火时再烧,平时烧些麦秸就行。”这样一来,母亲便认识了喜婆,认识了这个快言快语的小脚女人。

  那年冬天,母亲想在春节回娘家时为姥姥做上一身崭新的棉裤棉袄。母亲不会剪裁,径直去找了喜婆。心灵手秀的喜婆细心帮母亲剪裁,还不忘手把手教母亲怎样做针线活能让老人穿着更

  舒适妥帖。母亲在喜婆的调教中渐渐也成了一个心灵手秀的女人,喜婆和母亲的关系也渐渐亲如母女。

  小时候,每到过年时,我都要去给喜婆拜年。寒冬的农村,一片瑟瑟的景象,喜婆柜子上的花瓶中却盛开着一种永不会凋谢的“花”——喜婆说,过年了,屋子里总要有些

  生气。于是,喜婆迈着小碎步从河坡上砍来干枯的酸枣枝杈,又给每个尖刺插上爆花。瞬间,喜婆的老屋里灿烂惹眼,弥漫着爆花的清香。喜婆给了年少的我对美最初的怀想。我还发现,喜婆年轻时一定是个漂亮女人,即使岁月变迁也掩藏不住她老人家那份由内而外的韵致。

  喜婆的老伴早年过世,儿媳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,婚后时有发作,儿子又天生懦弱,整个家全靠喜婆打理。里里外外,炕上地下,喜婆都是把好手。我常看见喜婆在夏日里为孙儿做出一件件漂亮的小衬衫,而每次,总少不了我的,在喜婆倾心倾意的照料中,我和喜婆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。我外出求学那年,喜婆还曾专门为我做过一件御寒的棉袄,精美的手工缝制穿在身上松软舒适,样式颇似如今流行的唐装,让我在校园里很是风光了一把。

  后来,喜婆渐渐老了,眼花了,活计是做不得了,行动也略显不便。平日里,喜婆常让父亲帮着买些日常用品,可小脚女人的腿带子和三寸金莲鞋却再也难以买到。后来,还是我在专门经营老年用品的小店帮喜婆买到的,喜婆感动得不知道说啥好。

  我毕业实习那年春天,母亲因过度劳累突发了脑梗,当时父亲在镇上赶集,喜婆去我家串门发现了母亲的异样。随后,喜婆招呼邻居火速带母亲去了镇上的医院,帮母亲捡回一条命。母亲大病初愈后,告别了田间劳作,喜婆不放心,时常来我家陪伴母亲,这份母女般的忘年亲情一直令村人倍感心动。

  大学毕业后,我忙着四处打拼,平日极少回家。但每次回家,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,我总能见到喜婆。喜婆微笑地看着我,抚着我的头说:“多好哇,一晃都长这么大了,啥时候把媳妇领回来让婆婆看看。”

  我笑笑不置可否,那时的我喜欢天马行空,不想被婚姻束缚。我知道母亲为我的事着急,但母亲了解我的脾气,也不敢多说什么。可我每次回家,喜婆只要见了我,总不免要问上几句。有段时间,我一度害怕见到喜婆,但喜婆却总在我面前适时出现,每次还是会重复我最不想听的那几句话。

  然而,最终我也没能赶在母亲过世之前将媳妇领回家。

  母亲过世那年,才59岁。喜婆颤巍巍来到我家,神情恍惚—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让喜婆一时间有些不能适应。姐姐将母亲生前系过的一条纱巾围在喜婆脖子上,喜婆手抚纱巾,眼中滚落两行混浊的老泪。

  母亲圆坟后,父亲打开深锁的抽屉,取出一个红纸精心包裹的小包,郑重地递到我手上。我甚感奇怪,不知道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打开一看,竟是崭新的600元钱。父亲说,这是喜婆特意为我将来娶媳妇准备的见面礼,喜婆怕自己老了,万一哪天撒手西去,这点儿钱就算是她的一点心意。父亲还说,母亲在世时,知道我脾气倔,可是我年纪一天大似一天没个归宿也令她夜半无法安睡。后来,喜婆自告奋勇担当了说客,不厌其烦。那一刻,我才明白,为何我每次回家喜婆都会适时出现,原来,那是母亲和喜婆之间的约定。

  我一个人步出门外,径直奔向了河堤,眼泪淌了满脸。河坡上,满坡的酸枣树绿意萌动。春天来了,一切希望都要开始了,我不禁想起年少时喜婆家花瓶里那不凋的爆花,大半生的苦难让喜婆明白“好花不常开”的道理,所以她会选择一份永恒的美丽。

  临回单位前,我特意去看了喜婆。几日不见,喜婆本已苍老的面容又凭添了几分落寞,眼窝深深凹陷。喜婆拉着我的手,半天竟没说出一个字,只有呜呜的哭声。可我分明从喜婆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期待,一种我曾经懵懂而今幡然领悟的期待。

  回城后,我郑重将我的想法同那个喜欢我很久的女孩和盘托出。一个月后,我们双双回到老家。下了车,顾不得周身疲惫,我带女友直奔了喜婆家。可是,当我俩满心欢喜站到喜婆面前时,喜婆已经神情恍惚了。喜婆认不得我是谁,却紧紧拉着我女友的手,不停地说:“多好哇,多好哇,快坐,快坐!”母亲走后,喜婆承受不了致命的打击,加之年老体衰,一下子就失去了平日里的生气。

  最终,喜婆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里离开了。喜婆走得很安详,满脸的皱纹舒展开来,平静从容。
 夜深了,我独自坐在老家的院子里。四周寂静无声,头顶繁星满天。在最远的那片天空上,有两颗最亮的星,一颗是喜婆,一颗是母亲,她们在浩瀚的星河中,穿过夜的帷幕,静静地看着我,看着我。刘士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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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 徐连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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